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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约之死

时间:2023-02-27 06:30:41 世界史论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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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约之死

  沈约之死
  
  温玲贤
  
  (延安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
  
  摘 要:沈约是我国南朝时期的一位重要人物,他在文学、史学、政治等方面都有建树。综观沈约的一生,可谓是叱咤风云,享誉一生,却落了个忧惧而死的下场。这么重要的人物为何会有这样的结局?我们可以从梁武帝对沈约的羡慕与嫉妒、作为君主的梁武帝对作为人臣的沈约的忠义之心的怀疑、士庶之间的对垒、朝廷中他人对沈约的排挤这四个方面来了解沈约是如何戏剧性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关键词:沈约;嫉妒;信任;对峙;排挤
  
  中图分类号:K23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02-0160-02
  
  沈约,字休文,吴兴武康人,生于宋文帝元嘉十八年(公元441年),卒于梁武帝天监十二年(公元513年),享年七十三岁。沈约历仕宋齐梁三朝,先后担任过安西将军,外兵参军兼记室,步兵校尉,管书记,国子祭酒,散骑常侍,吏部尚书兼右仆射,尚书仆射等职。综观沈约的一生,沈约自二十岁奉朝请以来,在仕途上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但并没有达到他所期望的高度。他在文学上也颇有建树,《南史·武帝纪上》载:“竟陵王子良开西邸,招文学,高祖与沈约、谢朓、王融、萧琛、范云、任昉、陆倕等并游焉,号曰八友”[1]168。沈约不仅是“竟陵八友”之一,还是永明文学创始人之一,并撰有《四声谱》一卷,据《梁书》本传:“又撰《四声谱》,以为在昔词人。累千载而不寤,而独得胸衿,穷其妙旨,自谓入神之作……”[2]243。又《南齐书·陆厥传》云:“永明末,盛为文章,吴兴沈约、陈郡谢朓、琅琊王融,以气类相推毂,汝南周颙善识声韵。约等文皆用宫商,以平上去入为声,以此制韵,不可增减,世呼为永明体。”[3]898沈约在史学上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沈约在宋泰始初年二十多岁时开始撰《晋书》,至齐永明六年(488年)一百二十卷,《梁书·沈约传》记为一百一十卷,今从自序。《宋书·自序》云:“常以晋氏一代竟无全书,年二十许,便有撰述之意……所撰之书,凡一百二十卷。条流虽举,而采掇未周。”[4]2466齐建元四年(482年)奉诏撰国史,为《齐纪》二十卷。梁天监年间,撰《高祖纪》十四卷。齐永明五年(487年)春天,沈约奉诏撰《宋书》,次年二月即表上《宋书》纪、传七十卷,后又写成八志三十卷,他在《宋书·自序》中说道:“所撰诸志,须成续上。”沈约所撰史书,今仅存《宋书》。沈约于梁天监十二年(513年)因忧惧而死,他到底在忧惧什么,为何忧惧?下面,笔者将对此做一番浅显的探讨。
  
  一、梁武帝对沈约的羡慕与嫉妒
  
  萧衍(464—549年),据《梁书·武帝纪上》载:“高祖武皇帝讳衍,字叔达,小字练儿,南兰陵中都里人,汉相国何之后也……高祖以宋孝武大明八年甲辰岁生于秣陵县同夏里三桥宅。生而有奇异。两胯骈骨,顶上隆起,有文在右手曰‘武’。帝及长,博学多通,好筹略,有文武才干,时流名辈咸推许焉……”[2]1《梁书·武帝纪下》:“天情睿敏,下笔成章,千赋百诗,直疏便就……六艺备闲,棋登逸品,阴阳纬候,卜筮占决,并悉称善……草隶尺牍,骑射弓马,莫不奇妙。”[2]96由此可见,梁武帝是一位多才多艺文武兼备的皇帝,但同时也是位忌臣才的皇帝。对此,王立在《君主嫉臣文才的文化心态分析—南北朝文学史中的一种奇特现象》一文中,将梁武帝作为君臣争才的最典型的南朝皇帝代表[5]。梁武帝嫉妒臣才有例可寻,《南史·刘怀珍传附峻传》载:梁武帝“每集文士策经史事。时范云、沈约之徒皆引短推长,帝乃悦,加其赏赉。令策锦被事,咸言已罄。帝试呼问峻,峻时贫悴冗散,忽请纸笔,疏十余事,坐客皆惊,帝不觉失色。自是恶之,不复引见。及峻《类苑成》,凡一百二十卷,帝即命诸学士撰《华林编略》以高之。”[1]1218-1219由此我们了解到,梁武帝本是“试呼”峻,根本没把刘俊的文才放在眼里,但“贫悴冗散”的刘峻却“疏十余事”,从而“坐客皆惊,帝不觉失色”,帝的“不觉失色”说明刘峻的表现超出他的想象,而嫉妒臣才的梁武帝对他“自是恶之,不复引见”,甚至在刘峻《类苑》完成后,命诸学士撰《华林编略》以将《类苑》比下去。《南史·刘显传》又载:“显幼而聪敏,六岁能诵《吕相绝秦》《贾谊过秦》。琅邪王思远,吴国张融见而称赏,号曰神童……迁尚书左丞,除国子博士。时有沙门讼田,帝大署曰‘贞’。有司未辩,遍问莫知。显曰:‘贞字文为与上人。’帝因忌其能,出之。后为云麾邵陵王长史,寻阳太守。魏使李谐至闻之,恨不相识。叹曰:‘梁德衰矣。善人国之纪也,而出之,无乃不可乎。’”[1]1235可见,梁武帝因忌刘显才能的所作所为受到了他人的指责。刘峻、刘显尚且被梁武帝如此嫉妒,而名重一时,被誉为“一代辞宗”的沈约更是在所难免。徐宝余在《梁武帝“不知四声”辨》中认为:“沈约在齐梁之际的文坛地位也直接召来了萧衍的忌意。文学上,武帝即位后,俨然以文坛宗主自期、自许。(中国史论文 fanwen.weiyujianbao.cn)而沈约获名于前代,其声势达于新朝,故武帝以帝王之尊欲加超压,观其宴饮之时赐诗,令群臣赋诗赋文及与沈约赛栗事一事可知大略。”[6]梁武帝与沈约赛栗事见《梁书·沈约传》:“约尝侍宴,值豫州献栗,径半寸,帝奇之,问曰:‘栗事多少?’与约各疏所忆,少帝三事。出谓人曰:‘此公护前,不让即羞死。’帝以其言不逊,欲抵其罪,徐勉固谏乃止。”[2]243沈约所忆少帝三事并说:“此公护前,不让即羞死”,说明沈约是很知晓梁武帝忌才的品性的。以沈约在文坛的地位招忌是不可避免的了,所以沈约避让,时时小心谨慎,生活在忧虑的阴影之下。
  
  二、梁武帝对沈约的不信任
  
  如果说沈约在文坛上的地位招来了梁武帝的嫉妒,他平日里只需尽藏锋芒,也不至于忧惧而死。事实上,沈约的忧惧还来自梁武帝对他的另一层压力——不信任。这里的不信任是梁武帝对沈约忠君思想的质疑。称帝之后,梁武帝自然希望他的朝臣都能对他忠心耿耿,从一而终。这从他执政前期大力推行儒家思想就能够看出。对此,杨恩玉在《梁武帝的统治思想试探》一文中指出:“梁武帝的统治思想前期以儒家为主导,突出表现是他将儒家核心思想忠孝仁义作为施政用人的基本指导原则,大力敦崇儒学,将儒学修养作为重要的选官标准,信赖重用起初拒不投降自己的忠义之士,而对于投诚拥戴自己的不忠不义官员,则表现出明显的嫌恶态度。”[7]我们综观沈约入仕以来的道路,他在官场摸爬滚打,见风使舵,以个人利益为中心,趋利避害。齐明帝登基之后,对作为萧子良西邸学士的沈约有所猜忌,将他外放为东阳太守。而他在东阳太守任上作了《贺齐明帝登祚启》,这篇文章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也收到了预想中的效果,不久他就被进号为辅国将军,五兵尚书。东昏侯继位后,面对纷乱的形势,沈约审时度势,与有望成为执牛耳者的梁武帝站到了一起。《梁书·沈约传》载:“时高祖勋业既就,天人允属。约尝扣其端,高祖默而不应。佗日又进曰:‘今与古异,不可以淳风期万物。士大夫攀龙附凤者,皆望有尺寸之功,以保其福禄’……”[2]234我们来猜想一下梁武帝听到这番话时的心理反应:他是不是会认为沈约同样也是一个不保有淳朴之风、攀龙附凤、想得到尺寸之功、以保福禄的人呢?《梁书·沈约传》:“约出,高祖招范云告之,云对略同约旨。高祖曰:‘智者乃尔暗同,卿明日将休文更来。’云出语约,约曰:‘卿必待我。’云许诺,而约先期入,高祖命草其事。约乃出怀中诏书并诸选置高祖初无所改。俄而云自外来,至殿门不得入,徘徊寿光阁外,但云‘咄咄’。约出,问曰:‘何以见处?’约举手向左,云笑曰:‘不乖所望。’……”[2]234沈约本来和范云约定让范云等他,自己却先到而入,范云到达后不能入内,沈约此种行为是否是争功的表现?那他的淳朴之风和忠君思想是否还在?《南史·梁本纪上》载:“初,皇考(萧顺之)之薨,不得志,事见《齐鱼复侯传》。至是,郁林失德,齐明帝作辅,将为废立计,帝欲助齐明,倾齐武之嗣,以雪心耻,齐明亦知之,每与帝谋。时齐明将追随王,恐不从,又以王敬则在会稽,恐为变,以问帝。帝曰:‘随王虽有美名,其实庸劣,既无智谋之士,爪牙帷仗司马垣历生、武陵太守卞白龙耳。此并帷利是与,若以显职,无不载驰。随王止须折简耳。敬则志安江东,穷其宝贵,宜选美女以娱其心。’齐明曰:‘亦吾意也。’即征历生为太子左卫率,白龙游击将军,并至。续召随王至都,赐自尽。”[1]169由此可见,梁武帝很善于识人,如此善于揣摩人物品性的梁武帝对沈约的品性又怎么能不了解呢?梁武帝对沈约一直都持有怀疑态度,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沈约作为梁朝的开国功臣之一,在仕梁期间,在政治上并没有如日冲天。梁天监二年范云去逝后,众人都说沈约“宜当枢管”,梁武帝“以约轻易,不如尚书左丞徐勉,乃以勉及右卫将军周颙同参国政”。而据《梁书·沈约传》载:“初,约久处端揆,有志台司,论者咸谓为宜,而帝终不用。”[2]235后沈约写信给徐勉,徐勉知晓沈约的用意,便“为言于高祖,请三司之仪,弗许,但加鼓吹而已。”这其中原因与梁武帝深知沈约的为人,不信任沈约有关。
  
  三、士庶之间的对峙
  
  士族发展到两晋南北朝时期,达到了它的鼎盛时期,同时也开始走向衰落,如西下的夕阳一样。对于此,很多学者都有论述,这里不做深入探讨。当士族走向衰落的时候,士族阶层便筑起更加森严的壁垒,更加严格地划分士庶界限,他们鄙夷庶族,拒绝庶族来往、通婚,时刻强调士庶之别,强调他们的优越所在,而这势必会导致士庶之间尖锐的矛盾。沈约作为士族中的一员,他有很深的门第等级观念。士族王源嫁女与富阳满氏,沈约认为这种联姻“士庶莫辨”,“实骇物听”,于是上奏《奏弹王源》一文弹劾王源,请求革去王源官职,剔出士族,禁锢王源。奏折中充满了对庶族的极端蔑视和士族强烈的优越感。再者,沈约的门阀观念还表现在他的史著《宋书》中,《宋书》列传中,高门士族人物几乎占了一半,这反映了沈约浓厚的门阀观念,且在士族地主的一些列传中往往是祖孙、父子、兄弟等互相附列,一传之中设了许多附列,这种族谱式传记同样反映出沈约的门阀士族观念。沈约具有如此浓厚的门阀士族观念,那么他为士族摇旗呐喊,与庶族对立是自然的。梁武帝出身庶族,而作为臣子的沈约蔑视庶族,强调士族的优越性与士庶之间的严格界限,这在一定程度上无疑与梁武帝成了对立面,从而引起梁武帝对他得不满。
  
  四、他人对沈约的排挤
  
  沈约作为梁朝的开国功臣之一,梁武帝虽然没有把他当成心腹,但还是给予沈约一定的高官厚禄,在他晚年的时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妒忌沈约,用沈约的《鹿葱诗》在梁武帝面前挑拨是非,惹怒了梁武帝。其《鹿葱诗》如下:“野马不任骑,兔丝不任织。既非中野花,无堪麋鹿食。”[8]1234不多久,梁武帝听说沈约请道士上赤章一事,雷霆震怒。关于赤章一事,《梁书·沈约传》载:“初,高祖有憾于张稷,及稷卒,因与约言之。约曰:‘尚书左仆射出作边州刺史,以往之事,何足复论。’帝以为婚家相为,大怒曰:‘卿言如此,是忠臣邪!’乃辇归内殿。约惧,不觉高祖起,犹坐如初。及还,未至床,而凭空顿于户下,因病,梦齐和帝以剑断舌。召巫视之,巫言如梦。乃呼道士奏赤章于天,称禅代之事,不由己出。高祖遣上省医徐奘视约疾,还以状闻。先此,约尝侍宴,值豫州献栗,径半寸,帝奇之,问曰:‘栗事多少?’与约各疏所忆,少帝三事。出谓人曰:‘此公护前,不让即羞死。’帝以其言不逊,欲抵其罪,徐勉固谏乃止。及闻赤章事,大怒,中使谴责着数焉,约惧遂卒。”[2]242《南史·张裕传附孙稷传》:“武帝尝于乐寿殿内宴,稷醉后言多怨词形于色。帝时亦酣,谓曰:‘卿兄杀郡守,弟杀其君,袖提帝首,衣染天血,如卿兄弟,有何名称。’……(御史)中丞陆杲弹稷云:‘领军张稷,门无忠贞,官必险达,杀害君主,业以为常。’”[1]817当年梁武帝起兵围京城,张稷主谋杀掉东昏侯,率先倡议归附,所以梁武帝认为张稷不是一个忠臣,当沈约为张稷辩护时,本来对沈约忠君之心有所怀疑的梁武帝骂他不是忠臣。被骂不忠的沈约对“禅齐”一事有所愧疚,所以梦到齐和帝以剑断其舌。梁武帝听说了赤章之事后,派人数次谴责沈约,沈约终于忧惧而死。梁武帝善于用兵,他曾对张宏策说:“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次之;心战为上,兵战次之。”梁武帝在沈约被吓得病重之时,又派人数次去谴责,可谓也是攻心为上,终于将沈约击垮。这样,名重一时的沈约在梁武帝的嫉妒、猜忌下,在他与梁武帝属于不同的阶层的对立矛盾上,加上他人对他的排挤,戏剧性地结束了他的一生。
  
  参考文献:
  
  [1][南朝宋]李延寿。南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5.
  
  [2][唐]姚思廉。梁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3.
  
  [3][南齐]萧子显。南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2.
  
  [4][南朝宋]沈约。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5]王立。君主嫉臣文才的文化心态分析——南北朝文学史中的一种奇特现象[J].西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2)。
  
  [6]徐宝余。梁武帝“不知四声辨”[J].南阳师范学院学报,2008,(2)。
  
  [7]杨恩玉。梁武帝的统治思想试探[J].东岳论丛,2012,(4)。
  
  [8]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M].北京:中华书局,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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