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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思想者”
思想 2004-09-08 10:27:02
人们赖以支撑自己使之从生物堆里拔地而起的决不仅仅是那根人类特有的脊柱，更有人类所特有的思想。除了思想，我们实在找不到可以笑傲万物的地方：论奔跑不及猎豹，比魁梧难敌熊罴，飞翔比不上鸟类，潜水远不及海龟……而使人类成为“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的惟有我们在生物界中独领风骚的思想。无怪乎西哲帕斯卡尔用“一株有思想的芦苇”来定义人类。“芦苇”，言其体格上的孱弱，而“思想”才是使我们日见强健的最关键的法宝。
《世界史纲》的作者韦尔斯曾经说过：“整个人类的历史基本上就是一部思想（思维）的历史。今天的人类和克罗马农人（旧石器时代晚期新人，欧罗巴人种的祖先之一）之间体质和心理上的差别很小；他们本质上的区别就在于插入其间的五百或六百年时间里我们所获得的心理背景的宽度和内容。”思想的差异可以使人与人之间“不可同日而语”，以至于我们往往将史前人类看得更接近于动物。其实，正是滚雪球一般积少成多、由粗趋精的发展才使得我们人类拥有今天这般丰富多彩的思想财富。这当中有像孔子、柏拉图、尼采、黑格尔、弗洛伊德、马克思……这些思想界的巨擘注入的思想精华，也少不了一个个默默无闻的思想者倾注的缕缕心血。而作为人类文明的传承者、人类思想火炬的交接者的教师在人类思想发展史上更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除了那些“职业思想家”，我们还常常爱将一个个优秀的作家、艺术家冠以“思想家”的称号。在我国，最著名的当推鲁迅先生。他的解剖国民的劣根性以“引起疗救的注意”的思想令多少“生活在黑暗的铁屋子里”的国民警醒。而在教师当中，思想家更是不乏其人，孔子便是一个最为杰出的例子。如果沿着中国思想发展的河道逆流而上，孔子应该是屹立在这思想源头的一道最为璀璨的风景。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自己的“心比天高”而“命如纸薄”、才高八斗却无处可售的境遇使得孔老夫子发出了“述而不作”这一在我看来多少有些愤世嫉俗的高论。所幸的是他的弟子们为他留下了《论语》这部页码不厚却博大精深的煌煌巨著，让后人以之为经典去经天纬地，去治国安民，以至于影响了一个民族、无数个世纪。孔子应当是值得自豪的，因为他的学说彪炳千古，让后人难以逾越；可孔子又应当是可悲的，因为在他的徒子徒孙当中，思想几乎无一高出于己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一真理在他的身上却难以灵验。反倒是那些背叛了其思想的思想家们在中国思想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像李贽，像鲁迅，像毛泽东。也正是他们的出现，才使得我国思想界不被儒教所垄断，才使我们的眼前有了五彩的绚丽。
这似乎给了我们一个启示（或称“教训”）：如果我们信奉某一思想家的学说到了盲从的地步，乃至于永远匍匐于他的光环之下，我们便会迷失自我，失去创新能力，从而只能成为一只思想上的应声虫，完全黯淡了自身存在的价值，充其量也就是一块思想的化石。这大概也就是中国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思想总得不到发展、社会总得不到进步的一个重要原因。
由此，我想到了我们这些孔子的职业上的后继者们。我很想问一问我的众多被誉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同仁们：在工作中你有独立的思考吗？你能够向学生展示你作为“人师”而不是“经师”的独到之处吗？你敢于指出我们教育上的弊端并从你自己开始对其作出哪怕一点点的修正吗？你敢于对连你自己都不敢苟同的“标准答案”提出你的异议吗？你接受得了学生与你相悖的观点吗？你能为你的学生独立思考哪怕得出一个错误的答案而喝彩吗？你“述”而且“作”而且有你自己独立思考的成果了吗？一句话：你有自己的思想吗？
事实上，要回答这些问题并不见得有多么艰难。可现实迫使我们对许多事情往往只能是“我愿，而我不能”。这大概也就是我们的教育需要经历一次次的改革而又总是难以到位的根本原因。我们需要创新的人才，而创新的人才必须有自己的思想。培养这些人才的老师呢？不是更应当成为一个个思想者吗？
“我思故我在”，没有了思想，你还能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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