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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D英语演讲:社交时代的孤独
几分钟之前我的女儿Rebecca发了一条短信为我加油。她说“妈妈,你会震撼全场的!”我太喜欢这个了接到这条短信就像得到了她的拥抱。所以大家看到了我自己就处在这样一个核心矛盾里。我自己非常喜欢收短信但却要告诉大家太多的短信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事实上,我的女儿让我想起了这个故事的开端。1996年我第一次在TED演讲的时候Rebecca只有5岁她就坐在那里最前排。那时我刚刚写了一本书庆祝我们的网络新生活而且将要成为《连线》杂志(Wired)的封面人物。在那些令人陶醉的日子里我们体验着网络聊天室和在线虚拟社区。我们正从不同的角度探索自己。然后我们回到现实中来。我对此感到非常兴奋。作为一个心理学家,最令我兴奋的就是这样的理念:我们会运用我们在虚拟世界中对自己,对我们自身认同的了解改善我们的现实生活。
现在让我们快进到20xx年我又重新回到了TED的讲台。我的女儿已经是一名20岁的大学生了。她睡觉都抱着她的手机。其实我也是。我刚刚完成了一本新书,但是这一本却不会让我登上《连线》杂志的封面。那这十几年间发生了什么呢?我仍然为科技而兴奋但是我相信并且想要向大家说明我们正在放任科技它将我们带向歧途。
在过去的20xx年间我一直在研究移动通信技术的影响并且访问了成百上千的人,年轻的或年长的了解他们的“移动生活”。我发现我们口袋中那些轻巧的电子设备在心理学上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它们不仅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也改变了我们本身。我们现在用电子设备做的一些事情在几年前还被认为是稀奇或让人讨厌,但是很快大家就习以为常——只是我们的行事方式而已。
让我们来举几个简单的例子。人们在公司的董事会议上发短信或写邮件,人们发短信,网购,浏览脸谱——上课时,听报告时,实际上在几乎所有的会议时。甚至有人告诉我一项重要的新技能——发短信时如何与别人进行眼神交流!(笑)他们说这虽然难但还是可以做到的。父母们在早餐和晚餐时发短信和邮件孩子们因此抱怨父母对他们不够关注。但是同时这些孩子也很少专心地与彼此相处。这是一张我女儿和她朋友们最近的照片,她们虽然处在同样的空间确没有真正地一起相处。人们甚至在葬礼上发短信。我研究这一现象:我们需要别的东西来分散我们的悲伤或者胡思乱想所以我们需要玩手机。
这样有什么问题吗?我认为这的确是个问题:我们正在为自己挖陷阱,这个陷阱无疑会影响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同时也会影响我们和自己的联系,降低我们认识和反省自己的能力。我们越来越习惯这种新的"一起独处”的相处方式。人们希望待在一起,但是同时也“在别处”——连线到他们想去的不同地方。人们想要定制他们的生活,想要在不同的场合和地点之间切换,因为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控制和分配他们的精力。例如你想去参加董事会议但是只想关注你感兴趣的一小部分内容。有人认为这是好事但是长此以往,人们就会对别人隐藏自己,即便我们一直保持着彼此间的联系。
一位50岁的商人曾悲哀地告诉我他觉得工作时不再有同事了。他工作时不会停下来和别人说活。他不打电话他说他不想打断他的同事,因为,他说:“他们都在忙着发邮件。”但是然后他停下来,他说:“其实我没有说实话,”“我也不想让别人打扰我。”“我觉得我应该想(被打扰)的,”“但是实际上我更愿意用我的黑莓手机(联系别人)。”
不管哪一代人,我发现他们没法从彼此那里得到足够的关注——如果他们仅仅将彼此保持在一种可以控制的距离范围里。我把这种现象称作Goldilocks适宜效应:不太近,也不太远,刚刚好。但是对于刚才那位中年商人来说刚刚好的距离对需要学会与人面对面交流的青少年来说,却可能太过疏远。有一个18岁的孩子他几乎任何事情都用发短信解决,他惆怅地跟我说“总有一天,但是当然不是现在我会学习一下如何跟人交谈。”
我问人们“为什么不面对面交谈?”他们回答说:“因为面对面交谈是实时发生的,你没法控制你要说什么。”所以这才是最重要的:发短信,写邮件,贴照片发状态所有这些都能让我们向别人呈现出我们想变成的样子。我们可以编辑就是说我们可以删除,可以修改和润色我们的面容,声音甚至我们的整个形象让它不少也不多刚刚好。
人类的关系非常丰富也很复杂,而且需要技巧和精力来处理。我们现在可以用技术使它变简便。在我们做这种简化时一个很可能的问题就是我们为了简便的联系放弃了面对面的交流。我们这是自欺欺人。长此以往我们似乎忘记了这一点或者没有人在乎这一点了。
StephenColbert问过这样一个让我猝不及防的深刻的问题。非常深刻。他说:“难道那些微小的简短的在线交流的片段加在一起不能等同于真正的交谈吗?”我的回答是“不能”。那些片段不能整合在一起。以这种小片段的方式交流可能可以收集到那些精心修饰过的信息,可能表达“我在想你”,甚至表达“我爱你”,的确,想象一下接到女儿那条短信时我有多么高兴。但是那些小片段很难让我们互相了解,真正地了解和理解对方。我们在与彼此交谈的同时也学习着如何同自己交流。所以放弃面对面交谈确实有着很大的影响,因为这会损害我们自我反省的能力。对于孩子们来说这项能力是成长的一个重要的基石。
我一次又一次地听到:“比起说话我更愿意发短信。”我所看到的也是人们如此习惯于自欺欺人,逃离真实的交谈,如此习惯于逃向更少更浅的交流,以至于他们几乎越来越希望躲开别人。比如说,很多人跟我讲过这样的愿望,有一天,更高版本的Siri,(苹果公司iphone的智能语音助手)会更像一个好朋友,一个当别人都无暇顾及你时还耐心聆听的挚友。我相信这样的愿望反映了过去20xx年间我了解到的一个痛苦的事实:那种“没有人愿意听我倾诉”的感觉在我们与科技的关系里起了重要的作用。这是解释了为什么我们这么喜欢脸谱页面或者推特页面。上面有这么多自动生成的听众呀!而且那种没人倾听的感觉使我们更愿意和看似关心我们的机器待在一起。
我们在开发一种被称作“社会性机器人”的产品,它们是专门设计来陪伴老人,孩子,甚至我们每个人的。我们已经对给予彼此关怀毫无信心了吗?(要转而依赖机器人?)我的有一项在疗养院进行的研究,我们把“社会性机器人”带到疗养院里希望它们可以给予老人被理解的温暖感。一天,我走进疗养院看到一位失去孩子的妇女正在对着一个小海豹形状的机器人说话。这个机器人看上去像在看她的眼睛,看上去像听得懂她说话,它可以给她安慰,很多人都觉得这种技术很棒。
但是那位妇女居然在试图让一个对人类的生活轨迹毫无感受的机器理解她!那个机器人只是完成了一场很棒的表演。我们是如此脆弱,会把伪装的同情和共鸣当作真的。在那位妇女沉溺于机器人带给她的伪装的同情的时候,我在想:“那个机器人不可能真正地同情。”它不用面对死亡,它也根本不懂人生。
看到这位从机器人的陪伴中寻找安慰的妇女,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技术先进,我发现那是我这20xx年的工作里最复杂,最纠结,最不是滋味的时刻。但是当我退一步来看,我感到自己就在这场完美风暴冰冷无情的中心。我们对于技术的期望越来越多对彼此的期望却越来越少。我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相信,原因是技术最吸引我们的地方正是我们最脆弱的一方面。我们都很脆弱——我们很孤独却又害怕亲密的关系。所以我们研发社交网站和“社会性机器人”这样的技术使我们可以在不需要真正友情的情况下体验被关心和陪伴的幻觉。我们借助技术找到和别人保持联系的感觉并且可以舒服地控制这种联系。但是其实我们并没有这么舒服,也没能很好地控制。
如今,我们口袋中的手机正在改变我们的想法和我们的心灵,缘于它们带来了三种让人兴奋的错觉一,我们可以把精力分配到任何我们想关注的地方;二,总会有人倾听我们;三,我们永远都不用独自一人。这第三种“我们永远不用独处”的错觉对于改变我们的心理状态是最关键的。因为当人们独处的时候,即使只有几秒钟,他们也会变得焦虑,恐慌,坐立难安,因而转向那些电子设备。想想在人们在排队的时候,等红灯的时候。独处像是变成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所以人们试着用联系别人的方法解决它。但是这种联系更像是一种症状而不是真正的治疗。它表达着我们的焦虑,却没有解决根本的问题。但是它又不仅仅是一种症状——频繁的联系改变着人们对自己的理解。它催生了一种的新的生活方式。
对此最好描述是,“我分享,故我在。”我们用技术来定义自己,——分享我们的想法和感觉,甚至在我们刚刚产生这些想法的时候。所以以前,情况是我有了一个想法,我想打电话告诉别人。现在,事情变成了,我想要有个想法,所以我需要发短信告诉别人。这种“我分享,故我在”的问题在于如果我们跟别人断了联系,我们就感觉不再是自己了。我们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所以我们怎么办呢?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多。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也把自己隔绝起来。
为什么联系会导致隔绝呢?原因是没有培养独处的能力——一种可以与外界分离,集中自己的思想的能力。在独处中,你可以找到自己这样你才能很好的转向别人,与他们形成真正的联系。当我们缺乏独处能力的时候,我们联系别人仅仅是为了减少焦虑感或者为了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这时候,我们并不真正地欣赏别人,而这好像是把他们当作支撑我们脆弱的自我感的备用零件。我们简单地认为总和别人保持联系就能让我们不那么孤单。但是这是有风险的,因为事实恰好相反。如果我们不能够独处,我们会更加孤单。而如果我们不能教会我们的孩子独处,他们只能学会如何体验孤独。
1996年我在TED演讲,报告我关于早期虚拟社区的研究时曾说:“那些对于网络世界最为投入的人是带着一种自我反省的精神上网的。”这也是我现在想要呼吁的我们需要一些反思,更甚者是,展开对话讨论我们目前对技术的应用会将我们带向何方,会让我们失去什么。我们被技术(带来的错觉)迷住了,而且我们就像年轻的恋人一样害怕说太多话会毁掉浪漫的气氛。但是是时候该交谈了。数字技术伴随我们长大,所以我们也认为技术已经很成熟。实则不然,它还在起步阶段。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来反思我们应当如何应用它,如何发展它。我并不是说我们应该抛弃我们的电子设备,我只是建议我们应当与电子设备,与别人,也与自己,建立更加有自我意识的关系。
我们可以从这些方面开始改变:把独处当做一件好事,为它留出空间。向你的孩子们说明独处的价值。在家里开辟出专门的空间,例如厨房或者客厅,用于和家人交谈。在工作中也可以这样。我们在工作时总是忙于(浅层的)联系,以至于没有时间思考,也没有时间谈论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是时候改变了。最重要的是,我们真的需要聆听彼此,包括说的那些无聊的细节。因为正是在我们结巴,迟疑,找不到合适的词的时候,我们才向对方展现出真实的自我。
技术正在试图重新定义人们的联系——例如我们怎样关心别人,和关心自己——但是它也给了我们机会来确认我们的价值观和发展方向。对此我很乐观。我们拥有做这种改变所需的一切。我们身边有彼此,而且我们有很大的几率成功,只要我们意识到我们的脆弱性——我们会轻信技术能“将复杂的事情变简单”的这种脆弱性。
在我的工作中,我常常听到“生活很难”,“人际关系充满风险”云云。然后技术出现了,更简单,充满希望,乐观而充满朝气。就像天降一位专家,解决所有烦恼。一个系列广告这样说:在线使用虚拟形象(avartar)系统,你“最终就可以爱你的朋友,爱你自己,爱你的生活,如此简单。”我们被虚拟的爱情吸引,被电脑游戏营造的奇幻世界吸引,也被“机器人将会变成我们最好的伴侣”的想法所吸引。我们晚上泡在社交网站上,而不是和现实中的朋友去酒吧玩。
但是我们对于这些网络替代品的幻想已经使我们失去了很多。如今,我们需要专注于找到可以让科技将我们带回现实生活的方法——带回到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圈子,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政治,我们自己的星球。它们需要我们。让我们来关注和讨论如何运用数字技术,那些我们梦想的神奇技术,来帮助我们回归这样的生活,充满爱的生活。
谢谢大家。(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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