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愚公”刘恩和

山乡“愚公”刘恩和

      他为茨坝小学背建材１０４吨，背伏行走４１６００公里，比地球赤道还长，终于背来一座学校。（见本报２００３年１０月２２日第３９期头版《他背出了一座学校》）       ２月８日，雪后暖阳。莽莽群山中，记者徒步石界办事处到茨坝村蜿蜒盘旋的乡村公路的施工现场问路，开山放炮取石的村民说：“刘（恩和）老师就在前面工地上放炮。其实，茨坝小学好找，顺着这条‘毛坯坯’（新修）公路就可直达茨坝村，最大最高最漂亮的那栋就是茨坝小学教学楼。”     刘恩和出席党的十六大从北京返回茨坝村，向当地群众和师生传达十六大精神时说：“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我们大家都有责任，都要不辱使命。”有群众回忆，当时刘恩和谈了三个想法：完善茨坝小学建设、修通进村公路、恢复茨坝集市。群众和师生听后倍受鼓舞，一致赞同。     学校的美化、绿化和净化，需要修围墙、建校门、花坛、运动场、教学楼贴磁砖……刘恩和校长与副校长汪育江等老师商量：还得请董长兵来帮忙。     ２００３年６月，刘恩和与汪育江去后坪场董长兵家，董的家人说董出差了；第二次去，又说外出收帐去了；第三次，董才出来见面。今年２月９日下午，董长兵接受采访时说：“茨坝小学工程做不得，先后接了三次手，都未赚到钱。晓得刘恩和一行来，是想让我们去完善学校建设，我便躲着不见他们。”     董长兵回忆，三次合同加起来，资金是１９．７万元，已修了三层的教学楼６８２平方米、水泥球场６００平方米、２．４４米高的围墙１９０米、花坛１４０平方米。董说：“按当地市场价，我至少少收了６万余元。修一、二层楼结帐时，付清工人工资，自己一分钱都没赚到。刘恩和知道后，私人从工资中支付我５００元作补偿。第三次，也未赚一分钱，刘恩和私人又补偿我４００元，两次均未列入合同经费。”     “只有搬不动的山，没有请不动的人。”董长兵告诉记者。茨坝小学建设合同经费低，为什么董还是愿意干？他说了三件事：第一、二层楼支模用的木材８．３３立方米，大多是刘恩和从家里背来的，工程完工后，这些木材又用来做门窗、课桌凳、教师宿舍楼板，刘老师一块木材也没背回去；建校用的水泥、钢材、玻璃、磁砖都是刘恩和率领当地村民、老师从１０公里外的石界背回来的；建设工人生活用柴、菜，都是刘老师妻子赠送的。     粗略统计，茨坝小学建设从石界背回来的建材就有２００余吨，其中刘恩和老师就背来１０４吨。     和当地壮年劳力一样，刘恩和一次能背１００斤，从石界到茨坝来回走山路２０公里，１０４吨他得分２０８０次背，得走４１６００公里，比地球赤道还长１６００公里。也就是说，从１９９７年４月开始修学校到去年校园美化、绿化、净化结束，刘恩和背负着１００斤的重物行走相当于绕赤道走一圈多。     如今，背来的茨坝小学是沿河土家族自治县最好的村级小学，已有三层楼房、１２间教室，学校配有电化教学室、图书室、实验室，有７名教师和２６０余名学生在那里工作、学习和生活。  他率领村民义务投劳修筑２３公里进村公路，开山取石筑路，他比“愚公”还累。       如果说背建材修学校是刘恩和老师的份内之事，那么他率领村民义务投劳，整个寒假扑在工地上，公路修不进村不泄气，正是他的更可贵之处。如果联想到在此之前，他已经获得了那么多的政治荣誉，还这样干，不能不让人感动。后坪乡党委副书记万勇如说。     刘恩和是贵州省沿河土家族自治县茨坝小学校长，先后２０多次受到国家、省、地、县表彰。１９９８年荣获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希望工程园丁奖”，被教育部授予“全国优秀教师”称号；２００２年荣获“全国十杰中小学青年教师”称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当选为党的十六大代表；２００３年，被贵州省委、省政府授予“全省民族团结进步先进个人”。     记者在筑路工地上见到了刘恩和，他正在把竹竿插入准备放炮的炮眼里，取出来再用卷尺测量，随后在本子上记上一笔。打炮眼的技术工只顾打炮眼，从不看刘恩和测量的打炮眼的深度是多少，他们相信刘老师的测量记录无误。     当地技术工为农户家打炮眼，每米深要收１２元，而刘恩和请他们自带机械、自备油料、生活费，每米却只收５．５元。当地人都知道，为农户打炮眼的钻头直径只有２８ｍｍ，而修公路的钻头直径要换成３４ｍｍ，耗油料和时间要多得多。     １８台风钻机，２０多名技术工轮流作业不休息，都没有怨言。自开工以来，共打炮眼１５０００多个，计２万余米，光打炮眼就为工程节约１３万余元。一位技术工说，刘老师寒假一天都未休息，组织老百姓修公路，大年三十和新春佳节都在工地指挥放炮，开山取石，我们只要保本（油料、机械磨损费）就行。      “开山取石筑路，刘恩和比‘愚公’还累。”一位干部说。     刘恩和起早贪黑奔波于公路上，指挥修路，测炮眼，填炸药，点火放炮……晚上还要去群众家里做思想动员工作，赶回家往往已是深更半夜。他说，群众的思想统一了，干劲就大起来，修路的进度就快起来。     正月十五是刘恩和５５岁生日，妻子做好午饭等他回家过生日他未回去；在石界办事处背炸材，兄弟媳妇见了连忙打两个鸡蛋准备煮碗面条，他执意不进屋，“双坪的老百姓在等炸药放炮呢。”     石界办事处主任余良伦说：“去年１１月２０日开工放炮以来，７９天时间，村民只有春节休假４天，高峰期上工５００多人，共投入劳力２２５００个劳动日，若要按当地老百姓请民工的花费，就是负责生活还要付１５元／天计，光劳务费就可为工程节约３３．７５万元。”     外出务工的青年、大中专院校返乡的学生、远嫁他乡的村民，听说刘恩和率领村民修路，纷纷拿起铁镐、锄子和钢钎到工区筑路。     贵州省贸经学校２００３级学生田倩畅和读初二年级的弟弟田碧升，寒假里随７２岁的祖父田景祥不分晴雨霜雪，起早贪黑在筑路工区。其父田维江边筑路边告诉记者：“我和两个孩子都是刘老师的学生，为山乡修致富路顺老百姓的心愿。”     像田景祥这样祖孙三代在筑路的，记者采访了好几家。农闲全家出动筑路的，茨坝、双坪、斯毛坝三个村都较为普遍。双坪村沙树塘组９岁男孩田蛟、１２岁女孩田锦和６７岁的祖父田维礼搬运刚刚放炮炸开的石块筑路。其父田茂和说，他家每年要栽烤烟８亩，在农忙时节光从石界背肥料、煤回来和背烤烟去石界卖，就不少于４０００公斤。路修到家门口，一年就可为农忙时节节约４０个壮劳力日。所以大家都宁愿牺牲农闲时间跟刘恩和老师一起修路。     负责管理发放炸材物资的石界办事处主任余良伦说：“开工以来，工程共用完炸药５６６４公斤、雷管１４４００发、导火线１１５００米，放炮１４４００炮，平均每天放１９２炮，均未发生安全事故。”     原先只有爆破员冯运祥一个人装药点炮，每次能放３０炮左右，但一天下来只能放６０炮，石山炸不开，老百姓“窝工”现象严重。     刘恩和就组织茨坝、双坪、斯毛坝三个村支两委干部田茂阳、文金富、田维玉、田维兴、田景周、余登文在各村工区负责清洗泡眼；随后，组织办事处宋东、余良伦、陈强、侯加文、秦江、朱国进、谯亚军和茨坝小学副校长汪育江，在冯运祥的指导下，协助填药，分组点火放炮，每组４～５人，每次每人２～３炮，导火线由原来的１．２米改为０．８米，既增强了安全系数，又节约了材料，提高了运作速度，高峰期每天能放５００炮。     家家出劳力，户户忙筑路，为的是想在今年３月初修通到茨坝、双坪、斯毛坝的通村公路２３公里，赶在烤烟移栽前不再用人力去石界背肥料。石界办事处有烤烟３２００亩，每年烤烟收入占后坪乡的五分之二，当地老百姓的农业收入主要来自烤烟，然而烤烟、肥料等的背运，每年要花去壮劳力１６０００个劳动日，每人每天按１５元计，共２４万元。尝够苦头的村民终于盼到了筑路的曙光，每天收工回家，村民总要在自己修的毛坏路上走一走，劳累一天后，能在这样的路上走，觉得舒坦而踏实。     公路大多经过石山，也免不了占用老百姓的田土，却没有老百姓出来阻拦修路，都是无偿提供土地。斯毛坝村赵立井组原组长陈庆海已是６７岁的人了，一直在率领子孙修路，他背来石块填在自家的田土上。经过他家田土的公路有１５丈长（５０米），这块田每年可收５～６背（每背约１００斤）谷子，８口之家像这样的田只有两丘。老人说：“公路修到屋檐旁，还愁每年找不回４～５背谷子？”自愿献田献土，为的是子孙后代有条小康之路。     记者由石界到死人坳工段，看见一条延伸至双坪的公路和一条往茨坝的公路。往茨坝的路在刘恩和老师家的后山坡，抄小路最近处得２０来分钟。当年规划公路的时候，有人建议公路不过死人坳，在前面直抵茨坝，又可过刘恩和屋檐旁，刘恩和没有答应。他说，乡村公路在考虑缩短里程时，更应兼顾更多的村，方便更多的老百姓，公路不经过家门口值得。他的想法得到县委书记龙长春、分管副县长马启贤的肯定。两位县领导多次指示，修路的炸材物料由县里足额供应，不需老百姓集资一分钱。     刘恩和舍不得乱花国家一分钱，舍不得多用一点炸材物料，想用最少的钱修最好的乡村公路。仅老百姓义务投劳筑路和技术员自备机械油料凿炮眼，就已为工程节约４６．７５万元。     刘恩和说，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群众的智慧是不可估量的。遇到困难和问题，总是学校教师、办事处、村里干部和村民开会协商解决。双坪村有个组没组长，施工进度缓慢，群众工作无信心，要求选好带头人。２月６日晚，刘恩和和办、村干部爬过雪山，赶到该组开群众大会组织群众推选组长，候选人四、五人，由群众投票选，到凌晨２时才结束。第二天一大早，新上任的组长带领全组劳力上工，掀不动的岩头，大伙齐心协力用钢钎、木棒撬，没有工具的，用手搭一把力。大人掀岩头，小孩搬石块，妇女老人争先恐后用泥土碎石调平路基，当天完成工作量就是此前一天的好几倍。     ６～８米宽的通村公路有２３公里，已全面铺开的路段２１公里，其中路基砌筑调平已完成４０％，未动工的不足２公里。刘恩和信心十足地说：“待公路修通了，想请龙（长春）书记、马（启贤）副县长坐车到茨坝来看一看。”     ２月９日下午，离开石界返回后坪时，远远传来轰隆隆的开山放炮声，如同新春惊雷，唤醒沉睡的莽莽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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