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灯火处的辛弃疾

阑珊灯火处的辛弃疾

　　阑珊灯火处的辛弃疾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在中国历史上有这么一位大咖，他和苏轼组队成“苏辛”，和李清照抱团成“二安”，在范开眼中乃“一世之豪”，在梁衡笔下“把栏杆拍遍”。他就是以武起事、以文为业，人称“词中之龙”的“全能ACE”——辛弃疾。今天，我跟大家分享的就是阑珊灯火下的辛弃疾。

　　少年英雄名震四方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汉箭朝飞金仆姑。”

　　——《鹧鸪天·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

　　公元1140年，辛弃疾出生于历城的一个小村庄。当时的北宋沦陷已经长达13年之久。辛弃疾幼年丧父，祖父辛赞把他抚养成人。从小，祖父就常常带着他“登高南眺，指划河山”，再加上辛弃疾亲眼目睹汉人在金人统治下受尽屈辱，这样的耳濡目染加亲身经历让辛同学从小就有一个英雄梦——他要成为那个收复大宋的人。

　　有准备的人总是会被上苍眷顾。1161年，金主完颜亮大举南侵，21岁的辛弃疾聚众两千人树起抗金旗帜，率部归耿京起义军。1162年，辛弃疾奉命南渡期间，叛徒张安国将耿京杀害。辛弃疾在返回途中得知此消息，大怒，便率领五十余名骑兵，奇袭金营，生擒叛徒张安国。此举“壮声英概，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

　　从此，辛弃疾一战成名！然而，却也一战成回忆。

　　游宦各方壮志难酬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踌躇满志的辛弃疾原以为南下归宋将是他大展宏图的开始，可万没想到，他走入的，不是实现自己理想的广阔天地，而是消磨这一梦想的漫漫长夜。

　　25岁的辛弃疾步入仕途。他先是被派到地方做父母官，后被派到穷得冒烟的滁州当领导，再派到江西剿匪。在此期间他写下《辛弃疾论如何收回国土》《辛弃疾论如何北伐》等一系列文书，但换来的却是一封将他派去湖南的调令。

　　这次，他创立了鼎鼎有名的飞虎军，史书称“雄镇一方，为江上诸军之冠”。正当辛弃疾付出巨大心血的飞虎军开始蒸蒸日上，各地人才争先恐后来投奔他时，朝廷“叕”把他调走了。一生被调任了40多次的辛弃疾，可谓是一个不是在调任就是在调任途中的人。

　　他生在南宋，这一生也很“难受”。

　　归隐田园心系故土

　　“带湖吾甚爱，千丈翠奁开。先生杖屦无事，一日走千回。凡我同盟鸥鹭，今日既盟之后，来往莫相猜。白鹤在何处，尝试与偕来。”

　　——《水调歌头·盟鸥》

　　公元1181年，报国无门的辛弃疾来到了江西铅山，给自己修了一座带湖庄园，取名“稼轩”，并自号“稼轩居士”。

　　此后二十多年，他都在这里赋闲，与沙鸥为伴，作诗作词，既享受清静，也咀嚼寂寞。在这里，他创作了许多有别于以往风格的闲适词和田园词，如《清平乐·村居》：“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但是，一个热血男儿、一个胸怀大志的政治家，却每天在山坡和水边踱步，与百姓拉拉家常，可谓“闲愁最苦”，“脉脉此情谁诉？”虽然归隐田园，他依然放不下对家国的牵挂，还是想帮君主完成收复国家失地的大业，“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所以，表面看他在尽情赏玩着山水田园风光，而心灵深处却不停地涌起波澜，为一生的理想所激动，为现实的无情所悲愤。“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以笔代剑以词托志

　　“倦游欲去江上，手种橘千头。二客东南名胜，万卷诗书事业，尝试与君谋：莫射南山虎，直觅富民侯。”

　　——《水调歌头·舟次扬州和人韵》

　　辛弃疾，是金军帐中人人听而生畏的汉人！是南宋朝自小出名的抗金武将！但南宋却让他放下刀剑铠甲，提笔写诗写词，让他将一腔热血，洒在这轻如蝉翼的纸上。墨，深深地渗透了纸，仿佛他辛弃疾的剑，深深地刺穿了敌人的身躯。

　　他把“栏杆拍遍”，却“无人会，登临意”；他说“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但事与愿违；他“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但岁月不待，他也只能发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当朝廷终于下令北伐时，躺在病榻之上的辛弃疾，紧攥着手，向着被自己擦得锃亮的铠甲和宝剑，捶着床铺，喊道：“杀贼！杀贼！杀贼！”

　　1207年，这个一生都在“醉里挑灯看剑”的男人，丢下他的宝剑，走了。

　　他，活了67年，也等了67年。

　　这67年的六百多首词中，绕不开的是《青玉案·元夕》——“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初读幼安，只知阑珊灯火下那人，是他心中的“伊人”；再读幼安，却知阑珊灯火下那人，是南宋黑暗中依然泛着亮光的辛幼安；深读幼安，才知阑珊灯火下那人，是幼安这黑暗一生中上阵杀敌的“高光时刻”；如今读幼安，终知阑珊灯火下的，是他千千万万次魂牵梦萦，一生都在等待成为的那个民族战士。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以“南宋伟大抗金民族将领”这样的方式被记载史册。

　　“梦里寻‘他’千百度！”

　　梁衡先生在《把栏杆拍遍》一文中提到，“历史的风云，民族的仇恨，正与邪的搏击，爱与恨的纠缠，知识的积累，感情的浇铸，艺术的升华，文字的锤打，这一切都在他的胸中、他的脑海翻腾、激荡，如地壳内岩浆的滚动，鼓胀，冲击，积聚。”这就是辛弃疾传奇的一生。

　　不是所有的梦想都必须实现，只要你用心呵护、虔心坚守，希望之花迟早会绽放，或在某个转角，或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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