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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社征文:看见

时间:2022-08-22 21:29:55 征文范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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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社征文:看见

  文学社征文:看见
  
  文|青星
  
  (一)
  
  路小小问周哲,大海里的泡沫是什么颜色。周哲说,在有太阳的时候,它们是彩色的。但在没有光线的阴天里,人们看不见它的颜色。路小小天真地又追问道,就是像我一样天天看到的深不见底的颜色吗?周哲没有回答,因为谁都不知道,那种看不见的颜色。
  
  路小小看不见周哲,但她能听见周哲的声音。在橙红色的海滩边,在他第一次用轮椅推着行动困难、举步维艰的路小小来到大海边时,他对她说了大海里泡沫的故事,而她,更专注于那哗啦啦的声音,那节奏仿佛要融入她的心灵,她的生命。于是她在沙滩上放声歌唱,歌声像海浪一样此起彼伏。
  
  对于看不见世界的路小小来说,声音就是她辨识世界的唯一途径。而身旁的这个人,她总觉得,他就是她的世界。
  
  路小小第一次听见周哲的声音,是在一个湿润的雨天,她从家里顺着外面小朋友奔跑喊叫的声音,一步一步摸索着走出来。可走着走着她就失去了方向,天上有雨滴落下来,淅淅沥沥。夏季的雨越下越大,四周除了风声就是雨声,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缩在屋檐下。就在她急的要哭出来时,忽然感觉到一丝温暖从身后传来,而后耳后传来一阵温和的声音。
  
  “你是谁啊?下雨了还不回家吗?”
  
  (二)
  
  路小小知道,其实自己并不是一出生就看不见的,她记得她看见过光明,那仿佛是在远处的一盏灯,或是说一颗星,萤火点点。只不过在很小的时候,因为一场车祸,脑中的血块淤积,压住了视觉神经,而开颅手术又风险太大。于是路小小就再也没看见过光。也许父母认为生命比光明重要,可唯有她明白在黑暗的世界里,没有光、没有人陪伴的滋味。直到上帝擦了根火柴,把周哲送到她面前。
  
  她比划过周哲的样子,她踮着脚,用双手摸过他的脸,她笑着对周哲说:“你一定很胖,因为你的脸都是圆嘟嘟的。”这时候,周哲就会说,你一定很喜欢唱歌,因为你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很好听。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人们总说上帝关了你一扇门就会给你开一扇窗。失明的路小小总能在音乐课上和出最优美的旋律。弹钢琴的女老师激动地抱起她来,说,你以后肯定是个歌唱家。
  
  可路小小总觉得禁不起这样的赞美,她悄悄地对周哲说,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路都走不好,怎么做个歌唱家呢?
  
  周哲笑着对她说,如果你当了歌唱家,那我一定去看你的演出。
  
  路小小撇过头去不信,然后周哲就背着路小小,把她第一次带到了海边,让她听听大海的声音。
  
  周哲对她说,泡沫是大海的孩子,但一到晴朗的日子,泡沫们都争先恐后地蒸发出来,头也不回地离开大海,丝毫不停留。到夜里,只剩下大海默默祈祷,那海浪拍击沙滩,就是大海在深情呼唤。
  
  可她却倔强地解释道,那潮汐对沙滩的哗啦声,明明是泡沫向往天空的歌唱。
  
  周哲比路小小要大两岁,路小小的父母忙于工作,她自己又行动不便,周哲便像那次看海一样或背着或搀扶着她上学放学。有时候,周哲下午要比路小小多一节课,路小小就在他班级的楼下等着。她看不见,可这并不妨碍她听他带读课文的声音。
  
  “阳光明媚的春天,蝴蝶在阁楼的窗子边上飞着,孩子们吹着肥皂水做成的泡泡,让它们从楼下慢慢飞上来。”
  
  路小小用双手托着腮,想象那一群群泡沫越飞越高的样子。她猜想,等到那一天,他们都会是什么样子。
  
  结果等着等着,她发现,有些事实,就像不论她睁大眼睛多么用力去看,可依旧什么也看不见一样。他,像一个泡沫要向远方飞翔。
  
  在夏日里某一天,突兀的,她听到,他要上的大学在北方。
  
  她第一时间意识到,那里是看不到泡沫的地方。
  
  他临走的那一天,她想自己去机场送行。她辨别不了方向,但机场就在大海旁,她想,他一定会再瞧瞧这片大海,那是因为那是曾停留过他们记忆的地方。
  
  她提前两个小时出发,终于到了最后一个路口,满头是汗的她仿佛能嗅到大海的气息。可下一刻,耳边的刹车声却呼啸而过。
  
  (三)
  
  周哲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双眼睛,清澈、美丽,不含一丝杂质。哪怕是在寒风飘零的北域,他都不曾忘却那一对目光。可谁能想到这么一双动人的眼睛,却只能看见黑暗。
  
  他裹紧身上的冬衣,远处的红绿灯变了颜色。驻足在斑马线前,他忽然想起自己离开她已经三年了,三年的时间,能让原本胖乎乎的他瘦下来,能让他的脸庞在北国的风沙里变得坚毅,可却不能使他忘掉那个曾经在他背上哭泣的女孩。
  
  他一度为这个看不见的女孩惋惜不已,可他发现他渐渐能适应这样的日子。他像第一次遇见她一样每天送她回家。他头顶上是满头的星空,背上是一种温暖的热度。
  
  后来,他用攒了几年的压岁钱给路小小买了一座轮椅。他们在放学的时候就可以不着急往回走,能岔到不远处的海滩上去听一听泡沫的声音,闻一闻大海的味道。
  
  就在橙红色的海岸边,他还记得,他对她讲了一个有关泡沫的故事。
  
  可是具体是什么,在那个下午吵杂的海浪声中,一切都模糊了,只有数不清的泡沫在海里翻腾,泛着美丽的色彩。
  
  周哲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将这几年所受的风寒都要倾泻出来一样,他有时候会幻想,如果他当年没有在那个下雨天遇见路小小,是不是也没有他当初远离家乡报考这所医学院的决心。
  
  当初,他刻意离去的如此匆忙,是因为他不能像她一样,将目光注视仅仅泡沫在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之后的日子,他分外努力,这一年,他几乎是在挂满人体学图纸的研究室里度过。
  
  有时候,他也会想去再看那沙滩一眼,因为那是曾停留过他们记忆的地方。
  
  他也想过,如果在临走时的那一天,她能自己来到机场替他送行,他那灌了铅的双脚又怎能走上停机坪。然后,只有他一人在几千米高的机舱里,对着幽深的大海满脸泪流。
  
  然后他抹干眼泪,笑着问空姐,下了飞机后邮局怎么走?
  
  而今天清晨,他又像三年前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踏上医学院的台阶,不同于当时的那一张明信片,此刻他手里紧握着一张病历单。
  
  风吹开单子的封面,像连环画一样,本子上眨着一只明亮的眼睛。
  
  (四)
  
  路小小从昏迷中醒过来,这六年间,就像梦一样地度过。上一次这么疲惫地睁开眼时,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她记忆里的那个男孩从她的生活里远去。她也幻想过,他背着双肩包,牵着拉杆箱在停机坪前等她的样子。
  
  是的,她知道,他那时候一定会等她。
  
  而一天又一天过去,她始终没有他的音信。她固执而单纯地想着,难道仅仅是由于她没去送行而在赌气的原因?
  
  那一天,汽车擦到了她的双腿,将她重重地撞倒在几米外的地面上。
  
  在她养病的日子里,她身边相伴的唯有轮椅,她想自嘲式地对他笑笑:“这下你又可以背着我了。”可她一直没等到机会。
  
  在那些个病怏怏的日子里,唯一能让她欣慰一点的事是,她竟然能看见一点光了。医生说,这是脑内的淤血被震散一部分的缘故,她可以逐渐感受到光线,但色觉还没恢复,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色彩。
  
  这是个好消息,父母对女儿又能看见世界的事实喜极而泣,能看见比什么都重要。叮嘱她多做视力的康复训练。可她却睁着迷茫的大眼睛,忧愁地像是一只水缸里的鱼。
  
  在拆线的那一天,她睁开眼睛,用崭新的目光环绕了一圈,灰色的视野里并没有他的身影。她第一次感受到泪水模糊视线的滋味。
  
  也许,哪怕是一封信,一个电话都不曾收到。
  
  也许,只要有一个字,一句声音她都不会放弃等他。
  
  可……
  
  路小小用力地摇着头,这么些年她几乎以为完全忘记了他,可这趟演出旅途的最后一站却不偏不倚地定在这里。
  
  在回复视力后,她的歌声也像是找到了光明,愈发地动听,她像一颗星星在夜里绽放光彩。
  
  十九岁那一年,她也像他远走他乡,她上的是南方的歌舞学院。
  
  毕业后的这几年,她随着歌唱团巡回演出,终于到了这座北方的城市。
  
  演出的当晚,她嘹亮的歌声仿佛穿透了星空,在无尽飞舞的泡沫外景下缓缓落幕。有人递上色彩各异的花朵,但鲜有人知道她眼中只有黑白的世界。
  
  她迷茫地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已经四散开来不再笼罩在她身上,她在人群中仿佛看见在黑白交错的世界里有一个橙红色的沙滩背景。
  
  她知道,原来自己还放不下他。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她才昏昏沉沉醒过来。
  
  已经记不得怎么回的宾馆,恍惚间她又回到那些个日落时分,那时的她还只能坐在轮椅上,而他简简单单到只是个让她期待去看见的少年。
  
  路小小对着宾馆里的鱼缸发呆,鹅卵石上的螃蟹弱弱地吐着一群又一群泡沫,就像当初怯懦的自己一样。她忽然想到,自己该去找他,就在这个他曾经驻足过的地方。
  
  她走出宾馆,打车到了城市的另一边,她很好奇,在没有与她分离的日子,他在做着什么。
  
  她在地找到他曾经的研究室,十几平米的小房间的正中间,挂着一张陈旧的图纸,上面画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她的眼泪就顿时淌下来。
  
  风从窗外吹进来,桌上的一叠纸随着灰尘纷纷飘起来,她捡起其中一张,却呆呆地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患者:周哲
  
  (五)
  
  路小小当晚就撇下所有事情踏上返航的飞机,她急于对那病历上的叙述求个解释。
  
  她虽然看不懂医学的专业术语,但病历纸上的病情她再熟悉不过,那是眼部的遗传病,随着年龄的增长,视力会越来越弱,甚至失明。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可是,她最关心的是,他去了哪里?为什么病历上有他的名字?
  
  由于天气的原因,原本上午就能抵达的飞机一次又一次晚点,当她心急如焚地登下飞机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她望着远方阴沉的天空,情不自禁,一步一步地向海滩边走去。
  
  直到来到当初出车祸的那个路口。这才发现,原来看不见的自己离他是如此的近,就像泡沫与大海间的距离。
  
  脚下已是湿润的沙,路小小已经能看见打着水花的海平面。
  
  时隔若干年,她又来到她当初来不及留下他的地方。
  
  沙滩上有一个钓鱼的老大爷,路小小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
  
  “大爷,请问你看到有一个胖胖的男人吗?他二十多岁……”
  
  路小小刚想比划他的样子,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见过他的模样。路小小忽然感到一种不能言语的悲哀。原来,她连他的样子都不清楚。
  
  路小小沉默了,难道自己就再也没机会与他再见面了吗?
  
  可钓鱼的大爷此时却开了口,他交给路小小一封信。他说:“有个男人从一年前开始,每到晴朗的天气,都会来这里看日落的风景。信是他前几天扔在海上的,可那天风大,把它和泡沫们一起飘到了海上来。”
  
  路小小接过信一看,是六年前的邮戳,但是怎样的缘由让他情愿不寄出。拆开信,大多的字迹都已模糊,但她确认除了那只栩栩如生的眼睛。
  
  (六)
  
  我也会像你一样,我也会看不见泡沫的颜色,哪怕是阴天,又怎知它们是怎样的深不见底?宁可留下没有任何枷锁的你,在另一个我不知道的世界里,像花儿一般笑着。
  
  路小小能体会到周哲当时的心情,可她最终还是没找到周哲,准确的说,是她没有去找。
  
  她避开他可能来到海边的时间,刻意买了第二天下午的机票,在六年前那些个期待的日子里,她设想过无数种与他重逢的场面,可就是没想到她真的等不到他的这一天。
  
  此时此刻,他的目的她还怎不知晓?她知道他这么做是何苦?可她尊重他的选择,从隐瞒病情到杳无音信,从背着她看海到学医远走他乡,每一件事她都尊重理解。
  
  她还记得,在某个光芒四射的日落时分,她听见有个男孩轻声地说:海里的泡沫要在阴天里积蓄力量,它们隐藏自己耀眼的颜色,只等日落光线最强的那一刻。
  
  海风吹干了她眼眶里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泪。她笑笑,其实她早该知道的,阴天里没有阳光,有怎么会生出蒸腾的泡沫?在看不见的世界里,一旦真有了光线,有些善意的谎言就像泡沫,一触就破。
  
  这么些年,她就像一个个泡沫,努力在光线下绽放最亮眼的色彩。可直到她来到这最后一站,她还是没找到自己的大海。
  
  其实只要大海愿意,自己这个泡沫随时可以回头。
  
  只是可惜大海爱的太深沉执着,从不挽留。
  
  (七)
  
  阴天的大海边,暮色总是迅速地降临。暗红色的夜里,路小小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海边小屋的阁楼间匆匆睡去。经历了那么多年的黑暗,而往昔一幕幕,抑或是声音,就像转瞬即逝的泡沫一样,在她眼前和耳边回转。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他们小时候。日出时分的阳光直直地打在她的脸上,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窗外是蔚蓝色的天空和深蓝色的大海。
  
  她看见明媚的阳光从横贯窗台的木栏的罅隙间垂下来,有只蝴蝶在窗台上围绕着鲜艳的花瓣翩翩飞舞,一个个泡沫从海的那边和楼下飞上来,迎着耀眼的光线熠熠生辉。
  
  她有些恍惚,这不是黄昏,她还从没见过日出时的泡沫。
  
  于是她慢慢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窗前,探出头向下望去,她眯着眼逆着金色的光,看清了一个吹着肥皂水的少年。
  
  有什么不对劲吗?一个个泡沫里都映着他的神色。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能看见色彩的世界。
  
  -END-
  
  2014/3/13 凌晨
  
  后记:
  
  这是应乐思文学社的征文邀请,在三天内完成的一篇四千九百字的短篇小说,从拿到题目的3月10开始,到13号凌晨近两点,第一版才算正式完成。
  
  这次的小说,算是《再见我爱你》的升华版吧。不同于以前的小说,这次我的主题还是单纯的追逐爱情,但融入了更多曲折,算是对爱情的复杂性的追问。其实本不想这么多曲折的,但写着写着就觉得写不下去了,直到琢磨琢磨发现要是这样写反而可看度会提高,写出来效果也更好。毕竟曲折也算一种从反面的衬托。
  
  至于对结局,我就猜到可能会有同学看不懂。那我稍稍解答一下。
  
  第一,这到底是不是路小小的梦,我没明确点出。前面有伏笔写路小小的色觉随时可能回复,所以也不是没可能这是在梦外的现实世界。
  
  第二,结局已经写好,目测这篇不会有番外了,本来是想写个悲剧,但考虑到读者的接受能力,我还是选择这样的结局。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认为是悲剧就是悲剧,认为圆满就圆满吧,有时候文章也需要一些多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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