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

伤城

　　伤城
　　
　　常州市武进区星辰实验学校九（8）班　卞　政
　　
　　几个隐约的楼影拔地而起于远方的地平线。近处，是他那辆破旧的老车；再近处，是他那炽热的目光。
　　
　　他来自乡间，却向往城市的繁华。当梦中千百遍出现的大都市已填补不了他的向往时，他决定驾车离开那方纯净的乡土，去追寻城市的生活。
　　
　　不知开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城市的马路。他的白色破车犹如一星白沫，被淹没在了长长的车队中。顺盘道而下，潜入一条地下隧道，苍白的灯光无力地在顶上摇曳，长长的一串，像一条病怏怏的虫。车速不快，但他竟有了眩晕的感觉。车窗外刺鼻的柴油味弥漫进来，气势汹汹地威胁着他的呼吸道，迫使他蹙眉摇上了窗。忽地，一辆巨型卡车从身后驶来。他还来不及惊叫，卡车已经紧贴着他的车身呼啸而过，只留下他额上渗出的滴滴冷汗。终于，他犹如蛇芯子一般被隧道吐了出来。突然而来的刺眼阳光令他不得不眯上了眼睛。他安慰自己：“到底是大城市，连交通都气派！”
　　
　　夹道的高楼鳞次栉比，更衬托出他的微小。他摇下车窗，渴望闻到新鲜的空气，但阳春三月的城中无一丝花草的芬芳。在这里，有的只是水泥的绝壁、钢筋的断岩、玻璃的悬崖。看向路边，这千万人的大城，路上行人纷纷，肩相挨，踵相接，生理的距离不能再近，心理的距离却不能再远。远处发生的一场车祸令他心惊肉跳，但在这大城的街道上，并没有一双眼为遇难者流泪，并没有一个人哭得撕心裂肺。他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心中的感觉。
　　
　　穿越迷宫般的道路，他来到一座高楼下。他走下车向上望，目光试图攀上楼顶，但玻璃墙强烈的反光使他的努力变成了徒劳。穿过高楼的旋转大门，踏过大理石光滑的表面，他来到一架闪烁着冷漠光芒的电梯之中。电梯倏地升空，一长串数字次第亮起。当数字跳动到令人胆寒的高度时，电梯门打开了。他走上阳台，整个城市瞬间匍匐在他的脚下。时代夹杂着喧嚣，在数千尺之下，片刻不停歇地吵嚷而过。
　　
　　他不知站了多久，久得太阳只剩下余晖；建筑物的大片阴影投得很长、很远，背日的一侧，已经陷入浓重的黑暗，显示出一种无尽衰败的气息。他以前从没想到，繁华之上竟然如此悲凉。他开始疯狂地思念故土，鄙弃这座大城市。不知怎的，后面突然出现一股冲力，使他向前跌去。前面没有栏杆，他向下坠落，空气阻力将他的脸捏成狰狞的形状，建筑物交错的犬齿加速地向上噬来，他成为满街眼睛的箭靶。
　　
　　“啊！”他忽地惊醒，原来一切只是个梦。他原本就生活在城市中，却厌恶透了城市的一切。
　　
　　窗外，钢筋水泥形成的横断山脉矗立在前方；近处，是墙上一张张的乡村美景图；再近处，是他那失望的目光。
　　
　　（指导教师：臧剑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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