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一瓣木槿花药香

点一瓣木槿花药香

　　点一瓣木槿花药香
　　
　　文／葛梦露[杭州学军中学]
　　
　　木槿花，娇艳小巧，《本草纲目》上对它的记载只有短短三个字：除湿热。
　　
　　当人们津津乐道话剧《杏花雨》中柳咏春不顾二切行医救人的时候，我记忆中的场景也变得鲜活起来。我的爷爷是个老中医。古时的小秤、碾药的器具都能在爷爷的家中看到，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了长袍马褂和束发长须。小时候我总是跟在爷爷的后头，黑色庄重的高台、屏风般铺开的高大药格都与爷爷的形象紧密联系在一起。屋子里到处弥漫着药香，爷爷就在这药香中忙碌着。
　　
　　在爷爷泛黄的手札中，有许多关于中药的圈点，除此以外再找不到其他的琐碎。这些红圈像小火团般灼烧了我的双眼。黛玉脱草胎化为人形，为报灌溉之恩而下世为人。我常想象这些美丽的草药是否也是为了报恩而下凡，今世才能除去人们的种种痛苦。
　　
　　有一次，一个病人身上长满了奇怪的红斑，红斑有的红肿，有的破裂开流着黄色的脓液。爷爷开了处方以后，让店里的伙计去抓药煎药。当伙计抓好药准备煎药时，爷爷突然大声惊呼：“错了！”说着立马从凳子上起身，伸手去阻止伙计将药放入热水中。“砰”的一声，爷爷不小心撞翻了药罐，热水一下子溅在爷爷的皮肤上，小水泡上下翻卷。他左手上的皱纹在那一刻似乎都变得扭曲了！
　　
　　可爷爷似乎全然没有发现烫伤，匆匆忙忙爬上小梯，将几个药格推进拉出，每个有着黄色小标签的抽屉都在嘎嘎直响。爷爷抓起几朵蜷曲在一起的木槿花，一把塞入伙计的手中，“这才是除湿热的”。说完，爷爷仍不放心，坚持由自己重新来调配这剂药。
　　
　　他的双手灵活地取药，将几味药融合，将泛黄的纸做成斗状，小心翼翼地放入药罐中。药罐腾起缕缕热气，盖子随着水汽起起伏伏，火焰不断舔着罐底，爷爷在一旁守着……这个画面就定格在我的脑海当中。爷爷的眼中一片浑浊，有焦急也有耐心、期待，一如千百年来医者的眼神。
　　
　　屋子里又弥漫着一股药香。我想象爷爷小时候跟随老师辨别草药的情景，他用手去感触药材的每一条纹路。我想起爷爷面对每一个病人从问诊到配药的耐心，想起爷爷对于每一碗药功效的反复斟酌……我这才发现中药与爷爷早已成为一体了！爷爷通过中药传达“行医不卖药”的祖传理念和人生追求，中药则诵讨爷爷的手为世人解除疾病的痛苦并送去莫大的安慰。爷爷就这样与中药联系在一起，难以分割，就像美妙音乐中的指头和琴，和谐交融，须臾不可或缺。
　　
　　木槿花的花语是坚韧，生生不息。爷爷对中药的执著堪比神农尝百草时的信念，对行医的热爱和治愈病患的责任感也远远超出了对物质的追求。
　　
　　高中三年我与爷爷相隔甚远，我所在的城市站立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将古朴收缩。我很想念爷爷的药铺。那个在黄梅天潮湿，在阳光日曝晒草药，始终氤氲着药香的药铺。每次闻到药香，我总会会心一笑，心想：怕是爷爷正在忙碌吧。
　　
　　点一瓣木槿花药香，甘味弥漫，悠悠不绝……
　　
　　在议论文的万绿丛中突然开出这么一朵记叙红花，引人注目自不待言，更让人赞赏的是，本文不仅紧扣材料，主题豁朗，而且通过借物喻人、叙事言志等散文笔法，巧妙又自然地将“人药相谐，浑然一体”和“主客观高度统一”等哲理思辨的认识不露斧痕地渗透在点点滴滴的形象刻画和传神细节中，使文章“爷爷通过中药传达‘行医不卖药’的祖传理念和人生追求，中药则通过爷爷的手为世人解除疾病的痛苦并送去莫大的安慰”的中心意旨，既别开生面，又深入人心，终以其化抽象为具体、借形象巧释理的鲜明风格，独树一帜，成为本次联考中不可多得的佳作。
　　
　　（耳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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